文:阿嘉花
想捐錢?不是不行,但是社運電影節籌委會要求捐款人參與其中,一係你入場睇戲?或者幫手翻譯、做字幕、宣傳之類?我們才會接受你的捐款。
我與八樓相遇,正值學生實習期,那時候我覺得這個捐款要求好正、好合理,是啊我們希望你參與,不僅是你捐款而已。過了很久,或許是今天,其實我才真正深刻地感受到那有多好,不論你的工作是產品銷售、零售服務抑或志願組織,無時不刻需要籌錢,近年更有朋友陷入牢獄,或因抗爭失去工作收入,更加需要籌款,誰又能輕易落下捐款門檻?
於是我總是不停想起社運電影節的捐款要求,是的,如果每一蚊都附帶人們直接的參與和付出,大伙兒砌行佢,事情可以做得有多好,積蓄多大的、不可預測的力量?要不是八樓,這些對美好的想像與踐行,又有哪個時空可以讓人相遇?
自治八樓與學聯,我不覺得是一些規章、程序、權力的東西足以解釋與推倒,問題從來是自治八樓的運動,還是否大家覺得很重要的,八樓長期支援的弱勢社群,又是否放在心上,如是者,反而應該更加關心和連結。
剛剛又想起,有一年從台灣交流回港,在台參與的樂生療養院抗爭,相隔萬里,香港還是可以放映紀錄片(又是社運電影節!)及舉辦音樂會支援,自治八樓當然不會例外,八樓的朋友,彷佛天生內置一種對弱勢社群的關心和肉緊如自己友,哪怕被壓迫者身處千里之外。
那麼樂生保留運動紀錄片說的是甚麼?當年的影片簡介這樣寫:
//「突然覺得我們哪,已經不再是人了。」
也許疾病最可怕的不是肉體上的痛苦,而是心靈上的催殘,且本來不必承受。
數十年前患上痲瘋病的人被當成怪物隔離,與世隔絕了半個世紀。
如今當地要建捷運機廠,突然又把他們當成人,說要「保障病患權益…讓病患亦能隨時代的進步,獲得現代化更妥善的醫療及生活照顧。」想把他們從親山的自然村落遷到八層高現代化醫療大樓。//
那些對弱勢社群的肉緊如何內置?其實是從小長大以來,來自社會周遭的壓迫與不公平讓人感同身受,但是感同身受之後,拋開他們再努力跟隨社會遊戲規則爬啊爬,甚至反過來叫他們改變和順服,抑或就是不同意也不能夠附和,與其他身處邊緣的朋友共同運動、過活。
由是社運電影節本身就是一場運動,弱勢而堅執,多年不息。
回到開首的捐款門檻上,現代社會資源充裕,不少機構盈餘豐厚,然而多少產品、服務與活動,沒有贊助、資助就搞不成,不辦了,追著地球轉,而民間有些運動與力量,多少人推住石頭過河,出心出力沒有停止過。其實我們能夠,想像美好,與其他人刻畫出來,一翻心血經年。
橫向連結各地的抗爭、弱勢社群,多少人前仆後繼去打、去砌、去編織和展現群眾的力量,才有自治八樓那種氣氛,讓人很放心的氛圍,你說的話,有人認真聽,你跌倒了,大家義不容辭走過去,而這些生活又讓我想起為社運電影節挑選影片,從早到晚,那些紀錄片一看七、八小時,眼睛竟不覺疲倦,大開眼界,太石村的公安、灣仔黃幡翻飛處、馬來西亞借貸合作社、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砂煲拉撐探戈……大家一邊看,一邊討論,呢齣好無放入電影節?不如呢齣個中文譯名叫咩咩咩啦好聽好多!哪齣去邊度放映會適合啲喎……
記得Terry說過當年他帶住一支結他上八樓,咁多年來獲得太多,我與八樓相遇時孑然一身,帶走那年夏天的陽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