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新聞|學聯收單位前 「八樓」低調助社運初哥抗爭如教室

(轉載自眾新聞原文連結
撰文: 實習記者艾博瑜 | 發佈日期: 27.08.17 | 最後更新: | 2017-08-27 00:09:35

學聯決定收回旗下物業旺角金輪大廈8樓的使用權,由1994年起,該處無論是學聯社會運動資源中心,或宣佈自治後的「自治八樓」,都是傳統社運的大本營,它如一個社運教室,為社運初哥或地區街坊提供抗爭支援,而負責管理這個地方的成員,都非常低調。

過去23年,「八樓」直接參與及支援不同社會議題及組織,包括居留權、公共空間、性別議題、外傭等,「八樓」成員都是一班有社運經驗的人,他們為街頭行動提供硬件和軟件支援,不僅借出場地和物資,又會把社運經驗分享。曾與「八樓」合作的團體,紛紛表達對「八樓」被收回的擔憂和不捨。甚至有昔日因重建被迫遷,與「八樓」一同走上街頭抗爭的街坊,不滿學聯「一紙通知書等同一紙迫遷令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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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入「八樓」逾十年的麥家蕾(阿Cat )曾經在2005年反世貿示威中絕食支持韓農,又在2007年於利東街地盤堵路而被捕。現時「八樓」有10位成員,但他們不願透露全體成員的名字或所屬組織,作風低調,只說都是有正職或已畢業的同學。

願意受訪的阿Cat,2003年加入當時的學聯資源中心,其後有份組織「自治八樓」。阿Cat和各成員,負責處理借用場地的安排,和連繫不同團體。「如果有團體要求支援,而我們知道有成員或我們的朋友有興趣參與,就會發放消息」。她形容「八樓」在社運的角色是一個「協助者(facilitator)」。要成為「八樓」成員,阿Cat指要認同「八樓」工作,「我們不是交一張申請表就可以加入,我們希望成員都對我們的工作先有一些認識。」阿Cat說自己常常會跟有興趣加入「八樓」的人談論很久,因為要他們認識這個地方,總要花點唇舌。

記者翻查「八樓」網頁,由2010年至2017年的每一份工作報告,每份都逾2萬字,詳細列明每年主辦和協辦的活動,及物資場地租用紀錄。他們曾主辦及協辦「社會運動電影節」、「草根媒體工作者實習計劃」,又出版「行動者菜譜」,簡介群眾運動中的注意事項。另外,無論是否學聯的院校成員,甚至是否學生團體,只要是與社會運動有關,都可以免費借用八樓單位。

提起「自治八樓」,很多人不會馬上想起社運,甚至不認識他們、不了解他們的工作。阿Cat指「八樓」一直是站在後援的位置,他們支持過的行動都不會出現「八樓」的名字,因為他們有一個「反壟斷」的理念,不想每次完成一個行動就大肆宣揚自己「成功爭取」,「如果我們總是說自己懂得甚麼、做過甚麼,民間團體行動就會很猶疑,因為他們會覺得總有人叻啲。」他們希望自己的經驗可以在社會其他人身上用到,甚至一直發展下去。不過,因為「八樓」成員行事低調,惹來不少批評指他們沒有任何實際經驗,尤其是現在面對被收回管理權,批評就更加強烈,「那麼我們唯有現在口頭上跟別人解釋。」

「自治八樓」成員於2005年發起到利東街地盤示威。蘋果日報圖片

69歲的May姐來自舊區街坊自主促進組,是昔日灣仔利東街的街坊。2003年,政府計劃重建利東街,May姐和一眾街坊成立「H15關注組」,與多位建築師和規劃師合作,設計出「啞鈴方案」,建議政府只發展街頭和街尾,興建高樓大廈,但保留中段的舊樓,在發展中實踐不遷不拆。

「當時街坊真係喊晒口話『唔想走』。」May姐憶述,因為單靠舊街坊的力量,不夠人手去令更多人認識方案,所以向「八樓」嗌救命。舊區中每個都是老街坊,為了宣傳關注組的工作,他們想擺街站、論壇、講座,甚至發起遊行,但他們毫無經驗。「當時我們很害怕,(擺街站時)警察來的話,我們怎麼辦?」「八樓」成員得悉他們的憂慮,提出可以為關注組維持秩序,及幫忙聯絡媒體。「八樓」又提供了物資,例如大聲公和桌椅等。May姐記得,當時她連發言都會「口震震」,但是現在她卻說:「震咩啫?發聲是一個權利!」她指「八樓」成員甚至會在街站前一晚,教她如何組織自己的發言。

May姐曾為爭取利東街不遷不拆而絕食超過90小時。蘋果日報圖片

經過近5年的抗爭,2007年10月,推土機終於到達利東街,「八樓」成員自發到場抗爭,最後有15人被捕,阿Cat是其中一人。同年12月,利東街清拆已成定局,市建局拒絕接納「啞鈴方案」,May姐及另外兩人發起絕食抗議。她憶述當時有「八樓」成員到場聲援,「當時『八樓』成員蜂擁而出,我個心已經定好多,感覺有人頂住。」最後她絕食超過90小時後,體力不支暈倒。利東街現時已經變成豪宅及名店林立,但昔日的一段抗爭記憶,永留May姐心中。

利東街抗爭完結後十年過去,May姐如今受訪對答如流,說起組織行動和抗爭時井井有條,絕不像一個普通老街坊。艾博瑜攝

利東街重建事件告一段落後,May姐繼續支援其他重建關注組,例如順寧道、福榮街等。當日利東街的經驗,讓她可以與其他組織者交流。「『八樓』絕對是一所另類非正規學校。而我就是『八樓』的另類長者學生。」May姐在一篇文章中寫道。「我哋由唔識學到識。」亳無組織經驗的她和其他街坊,2003至2008年為利東街舉行了多於50場的街頭行動,至今仍然一直為舊區重建出力,「如果沒有『八樓』的全程協助,我們這些『老鬼』不會有今天。」

另一位「八樓」使用者,是理大的李浩鈞(Jackey)。2015年他仍在香港專業進修學校,讀高級文憑課程。當時他和同學在籌備「社運電影節」時,得到創作社會紀錄片的影行者及「自治八樓」的協助。當年電影節的主題為「公共空間」,過去「八樓」在此議題上曾經有過不同形式的參與,「八樓」成員與一眾同學分享經歷和他們對議題的了解。最後,Jackey受到「八樓」的啟發,在管理嚴格的學校內宣傳電影節時,透過「貼爆學校」,在不同地方貼上電影節的海報。他指,學校裡只有「自由廣場」,沒有「民主牆」,同學完全沒有渠道表達對學校的不滿,透過行動,他們批判學校的行政扼殺公共空間。

Jackey曾在校內不可貼告示的地方,貼滿社運電影節的海報,挑戰學校的行政。受訪者提供

「收回『八樓』不只是收回一個地方,而是破壞很多人的關係。」Jackey指,自資院校一向難以組織學生參加社運,一來它們不是學聯的成員,二來就讀副學士或高級文憑只有兩年時間,不利於組織學生。「當你第一年認識了議題,第二年開始組織活動,已經不夠時間了。」對於在校內延續運動,他有感是非常吃力的事,但是「八樓」開放了一個平台,「我們想『搞啲嘢』,雖然不知如何入手,但是可以一起討論。」他又指,「八樓」成員不會因為自己有很多經驗,而要同學聽話。反而,很多時的行動策略都是基於大家的意見集合而成。Jackey在一篇文章中寫道:「院校運動、社區抗爭等,並不是一下子能夠解決的問題。我們及隨後認識的新面孔,可以在八樓的空間繼續構思。」

Jackey兩年前認識「自治八樓」,現時為其中一個工作小組的成員。艾博瑜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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